相聲離不開幽默,沒有幽默便不成為相聲,所以相聲的語言表達必須是幽默的。相聲的幽默分多種,這一點在有關(guān)“包袱”的一節(jié)里已經(jīng)將幽默的表達形式講得很具體了。相聲的幽默不僅表現(xiàn)在“包袱”的使用和處理上,更多的是表現(xiàn)在整個作品中,人們常說的一段相聲能不能“逗樂”,其實就是說這段相聲的語言是不是幽默。
如“詼諧”,即是輕松的語言,它可以表現(xiàn)一種情趣,是一種對生活中機智的幽默感的理解。比如在《笑的研究》里,對“笑一笑,十年少”的解釋是“來的時候挺大的人散場以后進幼兒園啦”;在《醫(yī)生》里將笑的作用夸張為“醫(yī)院里增加相聲科”,建議采用“相聲療法”,等等。這里并沒有明顯地表現(xiàn)出肯定和否定的傾向性,似乎僅僅是一種玩笑話,是一種語言的打趣,它表明了作者感情上的輕松。在《戲劇與方言》里由于“汰一汰”而造成的種種誤會,雖略有否定的意味,但與其說是正面的批評,不如說是傾心的引導(dǎo)。它并沒有刺兒,抑或有刺兒卻也不傷人,并使人感到快慰??梢哉f,它表達的是一種建設(shè)性的言論,即使是具有某種否定成分,也被湮沒于其中。
又如“譏誚”,雖然比詼諧多一點批評成分,但主要還是表現(xiàn)感情成分的加重。它仍然比較善意、溫和,并不置對方于死地,而是以調(diào)侃的口吻,訕笑其某些缺陷。而這些缺陷只是事物的次要或非本質(zhì)的方面,并不想徹底否定它。在《當(dāng)行論》里,對那個不懂裝懂、脫口而出、率意而言的寫票先生,即用了這種譏誚的語言:“挺好的皮襖,等取的時候成了屁股簾兒啦?!痹凇痘橐雠c迷信》里,為諷刺舊社會的男尊女卑,竟把妻子稱為“糟糠”,于是說“好糠才二分錢一斤,糟糠更不值錢了”,這也是一種譏誚式的言論。從語言的感情色彩分析,它雖有諷刺的目的,但基本上采取的是心平氣和的態(tài)度。從被譏誚的對象來看,其缺陷多不是什么嚴重的道德品質(zhì)和思想意識方面的問題,而是由于認識的膚淺、看法的片面或知識的不足所造成。如《釣魚》里的釣魚者被其愛人譏誚說:“魚是一條沒鉤上來,可飯量見長。”
“嘲諷”,則比譏誚的態(tài)度更嚴肅,感情更執(zhí)著,語言也更為尖銳、犀利一些?;旧鲜菍Ρ怀靶φ叩膹氐追穸?。嘲諷的語言特點是批判性、揭露性較強。對比當(dāng)然是更為生動的揭露方式。對比的手段也多種多樣。從藝術(shù)手法上分析,有環(huán)境和景物的對比,人物關(guān)系和性格的對比,心理狀態(tài)和行動方式的對比等等。在修辭格式上,有對偶、排比、映襯、反襯等各種對比語勢。在詞采手段上,有雅俗、文白語言的對比,正反、莊諧語言的對比等等。如在《吃元宵》里,即是讓師道尊嚴的孔夫子在世俗的生活中漫游,在藝術(shù)手法上則采取使人物與時代、環(huán)境的不協(xié)調(diào),在語言上則采取文白、雅俗之間的對比。在《窩頭論》里,即用近于典雅的賦體,來描述俗而不俗的窩頭。而正話反說、言非若是、寓褒于貶、欲抑先揚等更是盡人皆知、不言自明的了。所謂深刻,當(dāng)然指的是語言的凝煉,語意的豐富性和概括性。它在準確和鮮明的基礎(chǔ)上,借助揭露和對比等方法,著力于語言的詩意追求。所有嘲諷的語言都具有濃重的夸張風(fēng)格。
夸張的方法也多種多樣,如語勢的夸張和句法的夸張等。鋪排就是一種語勢的夸張,以鏗鏘起伏的節(jié)奏、搖曳而富于感情的語態(tài),釀造出一種魅人的喜劇氣氛。句法的夸張,則常常用破格、變形、使其稍稍不合語法甚至完全不合語法的手段,以表達特定情景中的感情。如《妙語驚人》的喜劇效果,就是把外國的倒裝句法、復(fù)合句式等著意加以發(fā)揮,諷刺那種“濫用語言”的作用。在《如此照相》里的“語錄對話”中也有不合語法的成分。另外,把象聲詞、感嘆詞、語氣詞等在相聲里大量使用,也能產(chǎn)生夸張的喜劇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