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學(xué)生朗誦稿《游泳》

發(fā)布時間：2019-11-21 15:34:42 作者：暫無 關(guān)鍵詞：朗誦稿 閱讀：4753 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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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西洱河里學(xué)會游泳的。

西洱河從我們學(xué)校旁邊流過,它是洱海的出口,河面寬闊,水流從容。我們學(xué)校粉白的墻,青紫的瓦,閃著陽光的玻璃窗,還有學(xué)校門前那棵綠蔭濃密的大青樹,一整個夏天都開著滿樹紅花的紫薇,全都倒映在河里,搖搖閃閃的,仿佛河里也有一所學(xué)校。

真有一所學(xué)校呢!這學(xué)校,就是西洱河。我們在這所學(xué)校里學(xué)游泳,學(xué)課本上沒有的東西。我們童年和少年的笑聲,渲染成滿河的翠浪綠波;而我們和水草和細(xì)鱗魚嬉戲的快樂,我們每一次的冒險和驚嚇,成為它永遠(yuǎn)流不走的記憶和滔滔不絕的故事。偶爾,絕對是偶爾!險惡的漩渦還是卷走了我們的一個同伴。撕心裂肺的叫喊,慌亂的奔跑,痛哭和咒罵,暗淡了河面的波光。隨后,老師的訓(xùn)斥,父母的棍棒,無可爭辯地驅(qū)趕我們離開河岸。這時候,我相信西洱河也知道了自己的錯誤。它悲傷地流著,悄無聲息地洗刷自己的過失并請求原諒。它其實是喜歡我們到它的水流里嬉鬧玩耍的,否則它會像一個沒有伙伴的孩子那樣寂寞。于是,它用水波上跳躍的陽光偷看找們,用它的清涼,用它河底的彩色卵石的徽笑和潑剌一聲躍出水面的細(xì)鱗魚的熱情召喚我們。不可抗拒的誘惑使我們再次下水。我們玩命地潑濺著銀亮的水花,以此紀(jì)念被河水帶走的同伴,也找回西洱河賜給我們的那份快樂。

當(dāng)然,每次下水,帶頭的總是膽子大水性好的老鴨子。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只真正的鴨子!他一個猛子栽進(jìn)河里,好半天才從誰也想不到的地方鉆出來,嘴里喊著“淹死我了!淹死我了!”假裝手忙腳亂,打水翻跟頭,逗河岸上的人哈哈大笑。他用放肆的粗野的叫喊,抒發(fā)他的快樂。要是有女同學(xué)在場,你看他那英雄勁,更是不可收拾。他不厭其煩地表演跳水,做許多有趣的動作。他的絕招是在水里倒立而行,兩只腳像鴨掌一樣在水面上滑稽地?fù)浯颉＿@不僅使他獲得“老鴨子”的雅號,而且贏得了女同學(xué)的喝彩。他從水里鉆出來,用手抹一把臉,緊閉眼睛,滿口白牙地對著岸上喝彩的同學(xué)?！敖o我抓尾魚!”女同學(xué)中有人喊。老鴨子悶到水里去了,好一會兒,他“哎呀哎呀”叫喊著冒出水面,他抓到的不是魚,是一只螃蟹,一只夾住了他手指的螃蟹!起初,我不敢下水,勉強下了水,也只敢順著河邊“狗爬爬”。是老鴨子教會我游泳的。別看他粗話連篇,教人游泳可真是又耐心又得法。他邊示范邊講解,認(rèn)真得要把河水變熱。“來,試一試!”他托著我的肚子,大叫:“放平身子,挺肚子,挺肚子,蹬腳,劃水……怕個屁,再來!”待稍稍有點基礎(chǔ),他就托著我的下巴,或者讓我搭只手在他肩膀上,帶著我游。他老愛說的一句話是“怕個屁,有我呢!”真的,有他老鴨子在,怕個屁!他水性好,心眼好,一有呼救,你看他那奮不顧身非他莫屬的樣子,怪老練的。他救過好多不識水性的冒失鬼。那些突然腳抽筋,或者被水草絆住的伙伴,總是大聲呼喚“老鴨子”。只見他喊著“不要慌!”游過去,一準(zhǔn)化險為夷。

我也被老鴨子救過幾回。有一次我逞能說可以游過大灣塘,黑亮說我吹牛。我氣了,和黑亮爭吵起來,最后還打賭。我把披著的衣服一甩,朝大灣塘走去。黑亮和幾個湊熱鬧的同學(xué)喊喊叫叫跟在后面。老鴨子靜靜地躺在沙灘上硒太陽,把亮晶晶的沙子一把一把的往肚皮上堆。看著一圈一圈的漩渦,看著沸水一般的回流和泡沫,我的心有點虛了。黑亮也怕出事,說不打賭了。我以為黑亮是故意激我,把他一推就往大灣塘里跳。哎喲水好涼。左一個右一個的漩渦像一只只怪眼,又像一個個圈套,我要往東,它偏扯著我往西。同學(xué)們在岸上喊加油,我急于取勝沒有掌握好節(jié)奏,嗆了一口水,心一慌,章法就亂了。接著是一團(tuán)泡沫蓋在臉上,用手去抹只覺得有一股暗力往下拽,我不由自主地往下沉。同學(xué)們起先喊“加油”,這下變成了喊“救命”。在面臨滅頂之災(zāi)的緊要之際,我仿佛聽到老鴨子的聲音:“不要慌!”我不知道我在水中是怎樣掙扎的。當(dāng)老鴨子把我救上岸的時候,我渾身都在發(fā)抖。黑亮嚇哭了。老鴨子用干衣服給我擦身上的水,他沖著黑亮喊:“哭個屁!”轉(zhuǎn)過身安慰我說:“沒事了,沒事了?！痹捳f得軟軟的,我哭了。

不知怎的,我總覺得老鴨子對我特別好,對我一點不兇。是不是因為他穿補丁褲,冷天罩一件大人的衣服,我從來沒有笑話過他?還是因為我經(jīng)常讓他吸我的墨水?有一次,我們在河里游了個夠回到岸上,他對我講起他家里的事。母親前兩年病逝了,在建筑社當(dāng)泥水匠的父親,帶著他們弟兄三個,日子過得好緊。父親脾氣怪,動不動大巴掌就扇過來?！澳銒屧谵r(nóng)村,你爹打你吧?”他問我。我似乎還沉浸在他講述的情景中沒回過神來,含含糊糊地?fù)u搖頭?！澳惚任液??！彼f。我不知道該怎樣寬慰他,只在心里深深地同情他。而他之所以對我那么好,一定是把我看成和他一樣,是沒有媽媽的孩子。老鴨子啊!我們沉默著坐了好一會兒。他突然站起來,豪壯地說:“不想這些了,總有出頭的日子!”小學(xué)畢業(yè),老鴨子到建筑社當(dāng)他爸爸的徒弟去了。我考取的那所中學(xué)又離西洱河稍稍遠(yuǎn)點。這樣,我很少去游泳了。再以后,我高中畢業(yè),在外地找到了工作,和西洱河離得更遠(yuǎn)了。也就是離得遠(yuǎn)的緣故,我對西洱河更加懷念,對我們那所西洱河旁邊的小學(xué)更加懷念。前些年,我終于回去了一趟。我找到黑亮問起當(dāng)年的小伙伴,問起老鴨子。先還很高興,說起老鴨子,黑亮的語調(diào)凄楚起來?！袄哮喿铀懒?”黑亮說。我張大嘴,凝固了要問的話。黑亮告訴我,老鴨子是在“文革”中,被誤為“鐵桿”,讓人打死的?！捌鋵嵗哮喿颖颈痉址值?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小時候大了。他們追著他,他嚇慌了,一個勁往西洱河邊跑。槍響了,他就跌倒在河岸上,一地的血,流到了河里和黑亮分手后,我獨自來到西洱河邊。一江流水,緩緩而去。我躊躇了。這就是溶化過小伙伴的笑聲的西洱河嗎?這就是我日思夜想從千里之外趕回來朝拜的西洱河嗎?流水不再清澈。岸邊再沒有沙灘。河里還有魚嗎?奇怪,大熱的天,卻沒有人游泳。大熱的天,我打了個寒戰(zhàn)……老鴨子,我想你。我回來,多想約你再來西洱河游泳啊!可是你被人打死了。老鴨子,你不在了,我也不想游泳,不敢游泳了。我要是淹著了,誰來救我啊,老鴨子!